“铃——”放学了。

  我在亭子等妈妈。

  “哔哔!”车窗徐徐摇落,石小丽探出头来:“魏芯,妈妈叫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回?”

  “不用了,我妈妈说迟一些会来载我一起去逛书局,谢谢你,安娣。”我笑着答。

  在学校,我叫石小丽的妈妈“颜老师”。在校外,石小丽的妈妈是我妈妈的好朋友,也是好邻居。

  “你要不要和她一起去,小丽?”石小丽的妈妈问。

  “不了,我要回家看戏!你买给我的《辣死你妈2.0》,我还没看呢!”石小丽撒娇道。

  “好,那我们先回去了,再见!”

  望着车子渐行渐远,我不禁羡慕石小丽。

  石小丽有个“什么都不要求”的妈妈,而我有个“什么都要求”的妈妈。

  石小丽考三个A,她妈妈也请她去吃KFC奖励她;她不小心考到了一个C,也不会遭来一顿骂;她在常识问答赛得了个安慰奖,她妈妈会开心地拥着她,把她赞到天上有地下无。除了篮球,她可以随意参加自己喜欢的其他运动,像排球、乒乓,我甚至常在跑道上见到她的踪影。

  而我除了自己喜欢的篮球外,所有的时间都只能交给补习、复习功课、练习自己不讨厌但也不喜欢的钢琴。我曾跟妈妈说,我想参加排球训练,也想多一点儿时间待在爸爸的书房里看我喜欢的书籍。可是,每次没等我说完,妈妈就打岔:“球打得再好,也不能保障你的将来;那些不重要的课外书等有空闲时间才看吧!”

  空闲时间?考完了UPSR,我以为找到了空闲时间,妈妈又要我勤练钢琴,以应付明年第五级的钢琴考试。我才开口抗议,妈妈又说:“你有音乐天分,好好弹吧!将来当钢琴老师也不错。打球让你变粗鲁了,多弹钢琴可以怡情养性,让你斯文些。”

  所以,我以后即使遇到不喜欢做、不想做的事,都懒得说了,反正妈妈的理由总比我充分。

  “哔!”我不由得惊醒过来。

  妈妈来了。

  我上了车,我们一起到大众书局。

  妈妈的购物篮子里尽是初中一的参考书和作业簿,几乎每个科目都有,别人不知情,还以为她的女儿我明年要应考呢!

  “这么多?”我不得不惊讶。

  “这个假期慢慢温习慢慢做练习,到明年就有基础,容易跟上进度嘛。反正你放假都没事干。”妈妈一边挑一边说。

  “可是......”

  “喏,快去收银处排队,我过一会就来!”妈妈没等我说完,就把篮子交给我。

  可是,我想练球哇!我心里气馁地说。

  我悻悻地提着篮子到收银处排队。

  没一会儿,妈妈手上又揽着一叠书走来。

  妈妈每次来书店买书都像到百货公司买促销品一样,没有一次不是满载而归的。

  看来,我的假期计划是泡汤了,都成了妈妈的假期计划。

 

—《我们都是模范生 · 第3章》

  放学后,郑善达闲来无事,便在校园里流荡。他在食堂吃了碗加辣的槟城虾面后,大汗淋漓,于是走到不远处的“小森林”乘凉。

  小森林其实是国字楼后方的一块空地,因为空地四周长满了高大的树木,茂密的枝叶将上空遮蔽了,树底下甚是阴凉,因而被唤作小森林。其中一棵榕树据说有上百年的岁数,树上垂下许多榕须,模样阴森可怖。

  走入小森林,只见空地上竖立了数十个铁桩子。这些高矮不一的桩子组成了一个阵式,俗称高桩阵。郑善达看过舞狮跳桩的演出,知道这些桩子的用处。

  年轻人贪玩,眼看四下无人,郑善达按捺不住好奇心,把书包放在榕树下,找了一个较矮的桩,纵身一跳,安安稳稳地站到了桩上。上了桩,郑善达看到眼前的桩阵高低起伏,远近不一,似是翻山越岭,又像过江渡河,登时感觉到体内一股热血上涌,全身的细胞沸腾,兴奋不已。

  郑善达是运动场上的幸运者,天生超强的弹跳力让他在运动场上独领风骚。郑善达身高一百七十厘米,他不曾测试自己的弹跳能力,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垂直弹跳有八十厘米,助跑摸高跳有两百九十五厘米。若以中学生而言,这两项纪录足以让他被归类为飞人。

  郑善达深吸一口气,双腿轻轻一弹,身体已如箭离弦般地飞出去。几个跳跃,他不费力气,一眨眼已越过了半数的桩,在一个桩上前停了下来。这个桩和下一个桩间距约七尺,郑善达第一次跳桩,看到相距较远的桩,不免心生怯意,心想:这距离我应该跳得过去,但是我能稳得住脚吗?

  正当郑善达犹豫不决,不知进退之际,桩下传来了一个男生的声音:“喂!小朋友,快下来,上面很危险的。”

 

—《神奇舞狮团 · 第一章 铁打师父》

  于娴推开405号房的房门。

  室友茜薇正坐在床上阅读偶像杂志。她戴着耳机,嘴里哼哼地唱着韩文流行歌曲,脑袋也微微左右摆动。

  不知是故意的呢,还是真的没发现,于娴踏入房间里,茜薇头也没抬起来看一下。

  于娴不吱声,默默走到自己的床位,把身上的大水瓶卸下。

  排球训练令她满身臭汗,黏黏的,很不舒服。她取出毛巾和干净的衣服,带着沐浴用品到宿舍的公共浴室洗澡。

  “沙……”

  大蓬头卖力地向她喷洒冰凉的水。

  于娴仰起头,让冷水痛快地打在脸上。

  然而,她的心一点儿也不痛快。

  还有大半年要面对茜薇呢,这些痛苦的日子该怎样挨下去?

  两个女孩天天住在同一间房,面对面却形同陌路人,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觉得不好受。

  老实说,于娴不喜欢茜薇。

  茜薇也不见得喜欢于娴。

  老天爷安排她们俩住在一起,根本就是个恶作剧。

  茜薇是优秀班的学生,她喜欢唱歌跳舞,迷恋韩国偶像,把韩国偶像的海报贴满房间的墙壁;于娴是普通班的学生,喜欢打排球,对什么明星啊偶像啊毫无兴趣,甚至嗤之以鼻。

  起初,这两个兴趣迥然不同的女孩相处时客客气气的,虽然话不投机半句多,倒也没出现多大问题。

  直到有一天……

  “哇,我的柜子干吗贴着一群妖精?!”于娴一回到宿舍,发现自己的柜子上贴了张海报。

  海报里印着十个人头,经过夸张的化妆和电脑技术处理,那些人头看起来似男非男,似女非女的,忧郁的眼神中透出妩媚。

  这会是谁的杰作,于娴用膝盖想都想到,不过心直口快的她已经脱口喊了出来。

  “什么妖精?”茜薇原本在做功课,她立即放下笔,“这是Super Junior,韩国响当当的男子组合——sexy,free and single!人家有多一张海报,好心送给你。”

  “什么Super Junior、Super Senior的,我不认识。”于娴皱着眉头,作出欲呕的模样,“ 好端端的干吗要化妆成女的,像人妖一样,还以为自己很sexy……”

  茜薇听见于娴批评她的偶像,不服气地回嘴:“嘿,你哪个乡下来的?别那么落伍啦!现在流行妖艳风,个个男明星都是这样化妆的!Super Junior你也不懂吗?那首sorry,sorry,sorry……”

  茜薇熟练地唱起韩文歌曲来,双手跟着节拍舞动着。

  于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,态度粗暴地打断她:“Sorry咯!我真的是从乡下来的,不懂得欣赏!”

  说完,她大力扯下海报。

  于娴最介意别人嘲笑她从乡下来,因为她确实来自一个偏远的乡村。那里的生活比大城市朴素,没有大城市的多姿多彩,也缺乏娱乐与潮流资讯。

  于娴太生气了,使力过大,海报意外地被撕成了两半。

  “你……”茜薇眼巴巴看着海报被撕烂,恨得声音都抖了,“你这个野蛮人……好心没好报……”

  她大感委屈,丝毫不知道自己踩着了于娴的尾巴。

  “我是野蛮人,也总好过你是无聊人!浪费时间金钱去追星,对社会一点儿贡献都没有!”于娴骂起架来不是省油的灯。

  “我对社会没有贡献,难道你就有吗?我是优秀班的,成绩比你好太多,你有什么资格说我?!”茜薇也不甘示弱。

  “我是排球校队,未来进了国家排球队,自然就对国家有贡献!你的成绩好不过是靠点儿小聪明,临时抱佛脚,有什么了不起?我的成绩虽然普通,但我尽了全力念书考试,不像你,每天只懂sorry,sorry,sorry!”

  这场舌战,于娴胜出。

  茜薇含着泪把海报扔进垃圾桶。

  从那时候开始,她们俩便互不理睬。

  一个星期、两个星期、三个星期……日子一天天过去,这样的情况始终没有好转,两人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僵,如同掉进冰窖般地结了冰。

  于娴这才惊觉,她撕破的不只是Super Junior的海报,还有她和茜薇之间的友情。

  “苏于娴,耐心等待吧,明年就可以换室友了。”于娴喃喃地安慰自己。

  宿舍允许寄宿生每年年底申请换房间,与自己合得来的朋友住进同一间房。

  到时候要跟谁住在一起好呢?

  有小小洁癖的可冰?

  还是凭奖学金入学的模范生郭洁?

  不过她们看起来相处愉快,会不会愿意跟自己换房间呢?

  于娴苦恼。

 

—《嘿,亲爱的 · 第7章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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