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花蹲坐在箩筐里,她个子小,低下头去,才占半个箩筐。

  阿鼠再把几片芭蕉叶盖在梅花头上,然后把一捆一捆嫩蕨菜叠在芭蕉叶上。

  看起来,一箩筐都是蕨菜。

  “梅花。”阿鼠在外面问。

  “什么事?”梅花在箩筐里回答。

  “你在里面……难受吗?”

  “不会,我在里面很好。”梅花看不见外面,觉得有安全感。

  “你小心.……我要抱你起来了……”

  梅花不明白阿鼠的意思,心里害怕,不知道阿鼠要做什么。

  阿鼠把箩筐抱起来,放在脚踏车后面。

  阿鼠身材不高大,力气却不小。

  梅花不敢动,怕从架子上倒下来。

  阿鼠说:“你不用怕,我用绳子绑紧箩筐,不会跌倒的。”

  梅花对阿鼠心存感激,觉得阿鼠真是一个好人。可是,刚才他看见绿色木房子火灾,怎么不帮忙救火?

  “为什么你刚才不帮忙救火?”

  “别人的事,我不想管。要是日本兵杀人我就去管,我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。”

  “我的事,为什么你又要管?”

  阿鼠把箩筐捆好,推动脚踏车。

  梅花卷缩在箩筐里,前后摇晃。

  阿鼠甜蜜地说:“因为你要跟我回家。”

  阿鼠骑上脚踏车,往下坡行驶,速度渐快,箩筐抖动,梅花一颗心狂跳。

  阿鼠误会了,梅花没有要跟他回家的意思,她只是要搭顺风车。

  梅花躲在箩筐里,阿鼠停下脚踏车。梅花以为到阿鼠的家了。

  拨开芭蕉叶,从箩筐缝隙望出去,看见两个日本士兵站在岔路中间。

  梅花吃惊。难道阿鼠出卖她,把她交给日本士兵?

  阿鼠两脚合并,双手垂直,恭恭敬敬地向日本士兵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
  一个日本士兵朝箩筐走来。

  死了死了。

  梅花闭眼屏息,不敢动弹。

  箩筐震动。

  日本士兵的脚步声离去。

  他没有发现梅花。

  梅花冒冷汗。

  阿鼠骑车继续前进。

  走了一段路,阿鼠转一个弯,拐进一条凹凸不平的小路。

  箩筐一颠一颠的,震得梅花双腿发麻。

  梅花再揭开芭蕉叶看。

  外面是一棵棵的橡胶树。

  脚踏车弯进橡胶园。

  橡胶园里通常不会有人。

  会不会阿鼠想对梅花怎样?

  要是阿鼠图谋不轨,梅花会跟他拼了,不会让他得逞。

  脚踏车走了一小段路,就停下来。

  阿鼠想干什么?

  梅花的心怦怦乱跳。

  阿鼠并没有解开绳子。

  梅花窥视,阿鼠向一栋木房子走去。

  这是谁的房子?

  阿鼠的家?

  还是其他坏人的家?

  不管谁的家,都不安全。

  木房子在橡胶园里,呼天不应,叫地不灵。

  梅花下定决心,不要跟他进去这栋房子。

  她要找机会离开。

  阿鼠去叫门。

  叫门的方式很奇特,牵动门边一条绳子,木板房子里面响起清脆的当当钟声。

  这是暗号?

 

—《扮新娘 · 第 4 和第 5 回》

  整个沙滩静悄悄的,只有海浪声和风声。

  “现在要怎么样?”志铭偷偷地四下观望一番,心里突然有点儿害怕。

  “我们先假装什么事都没有,从这里走到那里。”振麟很镇定,他指指沙滩的另一端说。

  志铭点点头,绷着神经紧紧地跟着振麟。

  振麟一派悠闲,还边走边吹口哨。志铭一边走一边张望,紧张兮兮的神情表露无遗。

  走到尽头,振麟站定,他悄声问志铭:“怎么样?有没有什么可疑?”

  志铭摇摇头,他觉得今天那个神秘人好像没有来,他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盯梢。

  “你不要那么紧张,那个神秘人看到了会起疑心的,镇定点儿。”振麟提醒志铭。

  “呃......好......好。”志铭嘴上是答应了,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,直打鼓。

  “现在我们往回走,我走回餐厅,你自己继续往另一边走。”振麟又制订了下一个步骤。

  “我自己?”志铭有点儿胆怯。

  “放心,我会偷偷跟在你后面的。”振麟拍拍胸口。

  志铭吞了口口水,头皮有点儿发麻。

  “难道你不想抓到那个神秘人吗?”振麟游说他。

  “如果......如果他有武器怎么办?”志铭说出了心里的担忧。

  “放心吧,要偷海龟卵而已,不会带武器的。”振麟翻翻白眼,有点儿受不了志铭婆婆妈妈的。

  “如果不是那些要偷海龟卵的人怎么办?”志铭还是不敢掉以轻心。

  振麟顿足:“哎哟,你怎么这么胆小啦?”

  志铭被他这么一激,只好摸摸鼻子说:“好吧好吧,就听你的。”

  两人又依照计划往回走,快到餐厅的时候,振麟故意提高声量跟志铭道别:“我回去了!”

  志铭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,眼前的树林一片黑漆漆的,看了就有点儿害怕。

  不过他可不想被振麟笑话,他深吸一口气,再吸一口气,终于鼓起勇气,带着壮烈的心情快步往前走。

  走了不到五十米,他的步伐突然放慢下来,所有的勇气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  振麟到底有没有跟在后面哪?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。

  志铭放慢脚步,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。

  他很想放松下来,优哉游哉地散步、赏月光,可是全身上下的神经紧绷,使他的动作变得有点儿僵硬。远远望去,他就像是个被拉扯的木偶。

  海浪“啪啦啪啦”地拍打着沙滩,志铭的心“扑腾扑腾”地跳着。海浪的节奏缓慢,跟志铭快速的心跳一点儿也不协调。

  突然,昨天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。

  他感受到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在脑后窥探,一阵麻痹感在头皮上慢慢扩散。

  怎么办呢?志铭的心快跳出来了,双脚却不停歇,快步地向前走。

  振麟不是说在后面吗?他没有看到那个神秘人吗?

  还是......他出了什么事?

  最后一个念头像一阵响雷,“轰”的一声在志铭的脑海里炸开,他心慌了。

  志铭想回头看,可是脖子好像僵掉了;他想跑回泡泡馆,可是脚却不听使唤地向前行。

  怎么办?快到尽头了。

  就着月光,志铭看到眼前的树林越来越近了。

  后方传来的脚步声变得清晰无比,而且越来越近、越来越近.....

 

—《蓝色泡泡馆 · 第 16 章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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