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魏芯!该你上台啦!”在杂乱的喧哗声中,这高分贝的嗓子狠狠地刺破我耳膜,转头一看,催场的林老师从后台的另一端往我这里跑来,有点儿气急败坏的样子。

  “拜托,你还有时间发呆呢!快快快,上台去!”也顾不得我的“呆神”走了没,林老师就把我推到舞台旁边等着。

  不过是彩排罢了,更何况在我前一个时段表演跳舞的同学还没开始,没必要这么急嘛。

  其实我不想上台。

  今天心情不知怎的,就是有点儿低落。

  “你的讲稿都记牢了?”林老师查看节目表时随口问了问。

  “嗯。”又是同样的问题,妈妈今早也问了,不,应该是“质疑地问”。

  “好!”林老师满意地点点头。

  可是,妈妈今早的反应不是林老师这样的。

  我的思绪又飘到今早发生的事情......

  “你的毕业讲稿都背熟了?”妈妈从后视镜看我,严肃的样子叫我不敢正视她。

  我只简单地回答“嗯”,妈妈就在车上唠叨了足有十五分钟:“看,你就是做事不认真,没用心准备讲稿,不然不会答得如此心虚!考完UPSR后,每天只看你追看小说、电视剧,不然就只顾打球,连讲稿都懒惰去背......”

  “妈,我真的准备好了。”我打断她的絮叨,以哀求的目光看着她,希望能堵住她滔滔不绝的嘴。

  可妈妈没望向镜中的我,她只看着前方的车子,再唠叨:“你要真准备好才说,否则堂堂一个学长又是模范生,站在台上出丑就难看了......”

  唉,又是被“模范生”之名所累。模范生不能做懒虫,模范生不能做错事,模范生不能讲错话......

  “魏芯,到你了!”催场的林老师拍了我的肩膀一下,我还没完全回过神来,脚步已缓缓移到台中央。

  我清了清喉咙,深吸一口气,开始了两页长的讲稿:“校长、各位亲爱的老师、各位在座的家长以及各位同学,大家好!欢迎大家出席培文小学第四十三届毕业典礼......”

  背诵讲稿虽是我的拿手好戏,但这不是我喜欢的,因为被老师选中了,我只有默默接受,因为妈妈说过“学生要对老师的话唯命是从,尤其是模范生,否则就是对老师无礼”。

  在武侠小说里,我常常看到这样的句子:“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”。大概现在的我也是这样吧!

  “啪啪......”台下的掌声好像很无力。这么沉闷的讲稿,不仅他们听得累,我自己也觉得索然无味。

  “魏芯,你过来。”班主任颜老师不知何时站在后台,脸色有点儿难看。

  我像做了亏心事似的,低着头走过去。

  “怎么演讲得像背书那样?没感情又没表情。你又不是第一次上台演讲,这次怎就如此失水准哪?”颜老师的语气像是责怪,可是又夹着担忧。

  “我回去再多练习。”我无奈地回答,头还是低着。

  颜老师拍拍我的肩膀,语气放缓了:“好吧!回去记得多对着镜子练习,也叫你妈妈评评吧。”

  “哦。”我的声音低得像回答自己。

  我怎敢让妈妈陪我练习?以往每次练习演讲,只要妈妈在场,我没有一次不被弹得体无完肤。

  我的心情又沉重起来。

  “魏芯,又到你出场了!快快快!”那高分贝的声音又响起了。

  我匆匆跑到电子钢琴旁,坐下,十只手指机械式地弹动琴键。

  “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,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,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,更不须要言语的承诺......”一百五十多张嘴唱着。

  可是,他们都拖慢拍子了。

  好好的一首歌,就给他们唱得像老道士在念念有词地招魂似的。

  “停!停!停!”林老师喊道,她这回真的动气了。

  “魏芯,你是怎弹的?越弹越快,他们都跟不上了!你今天是怎搞的?明天就是毕业典礼了,再不好好练,你要让大家跟你一起出丑吗?”林老师气汹汹地冲着我问。

  我望着琴键,说:“对不起。”也不知自己是真心在道歉,还是随口说的一句。心里只觉泄气极了。

 

—《我们都是模范生 · 第2章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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