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2043年——无边的枷锁》

第7章:做最不愿意做的事

 

  从来没有这样憋屈。我还以为自己有自由,可以自由自在地在海里游来游去,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,生活无拘无束,谁也管不了我。实际情况不是这样,今天我得做一件我不愿意做的事。一千个不愿意,一万个不愿意,我也得去做。

  我不做又怎样?我这样对妈妈说,妈妈的眼泪就流下来。她说这是国王——我的爸爸以国王的身份来给我任务——第一次给我任务,如果我没有执行,表示妈妈管教不当。妈妈在不一样王国的地位就会式微,我不想让妈妈被人欺负,只得执行任务。

  我也想过去找爸爸理论。爸爸要找我很容易,我要找爸爸就难了。好几天没有看见爸爸了,不知道他躲在哪里。如果我有一双腿可以走路,我会跑遍豆蔻岛,一定会把爸爸找到。可是我不能够,我离不开大海。大海像一个无边的枷锁,限定我的活动范围。我昨天还以为游泳比走路好, 今天不敢这么想。

  今天下午我心情不好,天气却不错。天空深蓝,好像米娜那床蓝色的被子,被罩给老鼠咬破,豁了几个口子, 露出一团团的棉絮。那天米娜拿出她的被子,我才想起, 我从来没有盖被,不知道温暖的被窝是什么感觉。

  我不怕冷,有一天我泡在浴桶里,和妈妈在门口聊天, 外面风大,妈妈缩起脖子,浑身起鸡皮疙瘩,妈妈说冷, 我没有感觉。米娜拿来一条厚厚的毛织披巾,披在妈妈身体上,妈妈说好温暖好舒服。我也叫米娜给我一条披巾, 披在身上,却觉得热如烤火。我没有冷的感觉,只有热的感觉,热的感觉不好受。也许,因为没有冷的经验,才不懂什么叫做温暖。

  天空晴朗,太阳猛烈,人类也许喜欢,我却受不了。平时,这种天气,我宁可躲在海里,连出来呼吸都只露半个头,快快吸一口气,迅速沉下去。可是,今天不行,我有任务在身,我必须时不时露出头来,举目四望,看看有没有船只过来。

  如果我是一条鱼,有圆圆的鱼眼珠,在水里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。可是我有一双人类的眼睛,人类的眼睛在空气中管用,下到水里就迷迷蒙蒙。我真的长得很“尴尬”,人不人,鱼不鱼。如果真如出手所说,我是爸爸的试验品, 那么爸爸做试验时就想得不够周密,而我也不算最完美的作品。

  我想起风起哥哥,风起哥哥人不人鸟不鸟,应该也有苦衷。或许他是完美的作品,相较之下,我是失败的作品。出手说她是失败的作品,可是她有幸福的生活,生活不算失败。

  或许我是爸爸成功的作品,他成功制造了半人半鱼的童话人物,却留给童话人物残酷的现实。更残酷的是,我被逼做我不愿意做的事,我被逼把我心目中的偶像推向死亡。我多么希望船上的人不是风起哥哥。我甚至希望船根本不会出现。

  我的希望又一次落空,水平线上出现一小点。它虽然很小,但是人类的眼睛在空气中视力优越,依稀看出是一只电瓶船。

  船上插一支“豆蔻3号”的旗帜,正是我们豆蔻岛的电瓶船,它由控制中心操控,无需驾驶员。我常常看见电瓶船载着一箱箱货物,从海盗岛的方向驶来。海盗——爸爸的军警——不准随船而来,任何外人都不得闯入我们的地盘。

  电瓶船渐渐靠近,我不希望看见一个有翅膀的男孩。不,不像,我看到两个人影,一个胖,一个瘦小,瘦小那个背着一个大背包。我松一口气,应该都不是风起哥哥。风起哥哥有大翅膀,有大翅膀可以飞过来,何必乘船?

  我琢磨有面子鸟说过的话,有面子鸟有一天说风起哥哥要来了,另一天又说爸爸叫我去引开船上的人。他说的可能是两回事,是我一厢情愿将它混为一谈。既然不是风起哥哥,我就乖乖听妈妈的话,执行爸爸派给我的任务。

  我向电瓶船游过去,距离电瓶船二十米左右,从海里蹿上来。我的出现,让电瓶船上的两个男孩“惊为天人”, 他们转过身来,惊叫连连,对我指指点点。

  我不再前进,露出肩膀,徐徐举起一只手,优雅地向他们打招呼。

  电瓶船朝我这里驶来,让我们更接近,让我看得更清楚。电瓶船由控制中心操纵,他们一定是通过监视器发现了我。

  瘦弱的男孩长得白皙俊美,斯文腼腆。身材粗圆那个黝黑光头,不好看,却也不是特别丑或讨人厌。

  人不可貌相,而我却以貌取人。我向他们招手,却不希望那个俊美的男孩随我而来。若要牺牲一人,宁可牺牲那个光头胖子吧!

  那个光头胖子果然跳下水,向我游来。他游泳的姿态奇特,整个背后露出水面,好像乌龟,手脚奋力划动。

  我依照有面子鸟的指示,向东方游去。这个方向,并不是朝向豆蔻岛,而远离豆蔻岛。我轻拍着尾巴,肩膀露出水面,一耸一耸地向前游。我双手无需使力,只靠尾巴推动着身体。如果真要给这游泳姿势一个名称,就叫它人鱼式吧。

  那个光头胖子吭哧吭哧地游,速度却不快。人类游泳都很滑稽,费很大的劲,却没有多少进展。我用最轻松的人鱼式,已经让他追赶得气喘吁吁。回头看那电瓶船,电瓶船已经远去。或许是控制中心的人故意将它移开,抛掉这个光头胖子。

  太阳酷热,我还得展示我的肩膀,我的头,我的头发, 真是煎熬。那两个男孩只看到我肩膀以上部分,一定以为我是一个少女。就让他们以为我是人类吧,我可不想让他们看见我那“尴尬”的尾巴。我的上半身,留给瘦弱男孩一个好印象,留给光头胖子一个死亡陷阱。

  我受不了阳光的照射,时不时把头浸入水里,在水里张望,等待明快的出现。

  果然见到水里红光一闪一闪。红光并没有射向我这里, 而是在打信号。我知道明快在暗示我,他来了。明快昨天被我骂一顿,今天他学乖了。他要等我离开后,才杀死那个光头胖子。他怕他的激光枪乱射,不小心伤害了我。

  我潜入水中,快速向明快游去。他伸出手掌,我们在水里击掌。明快,这个可怜的羔羊交给你了。我的任务结束,你的任务开始。

  我头也不回地游走,不忍心看那个残忍的场面。我的大尾巴狂拍,我以疯狂的速度离去。我很伤心,做了对不起良心的事,害了一个无辜的人。

  对不起啦,光头!

 

第8章:我宁可不要长大

 

  我倚靠着海边一块大石头,躲在阴凉处,面向大海,等待电瓶船归来。大石头再过去就是码头,电瓶船若回码头,必会在我眼前经过。我大可在码头等待他回来,但是我不喜欢那里,那里热,又脏又臭,人多口杂。我在那里出现,必有人来和我说话,问我等谁。

  我等谁,需要告诉别人吗?我自己知道就够了。我自己也不知道,他到底是谁?就是不知道他是谁,我才好奇,来这里等着瞧。我们这个国度,自我懂事以来,从来没有外人闯进来。因为他是外人,瘦瘦弱弱,就值得我期待。单单因为他是人,就值得我期待。

  不一样王国没有年轻的男孩。出现在岛上的工人都戴着动物面具,套着电子脚镣,他们都是被海盗俘虏后卖给爸爸的。爸爸说他们是下等的人类,是奴隶,我不需要跟他们说话。他们都被监视着,不敢对我不礼貌。

  那个瘦瘦弱弱的男孩不是下等人,不是奴隶。他瘦瘦弱弱,干不了粗活。或许他是科技人才?爸爸也聘请过很多科技人才,他们来到这里,除了大头钉,都得戴面具, 扣脚镣,穿制服,再也出不去。爸爸说他们是次等人,我也不需要跟他们说话。

  那个瘦瘦弱弱的男孩,只有十来岁,应该也不是什么科技人才。科技人才和奴隶都是被装在笼子里运进来的。他不一样,站在船上,玉树临风,飘逸不凡。他到底是谁?

  我想象中的风起哥哥就是这个样子,可是他没有大翅膀,只是背着一个大背包。会不会他的大翅膀就藏在背包里面?不可能,难道翅膀可以摘下来,收进背包?如果是一双要用时才插上去不用时就卸下来的翅膀,就是一双临时的电子翅膀,不值得期待。

  那个背包或许不是背包,只是一个翅膀罩,罩住翅膀, 就像有人戴帽子遮住头发,有人穿袜子包住脚板,有人穿手套盖住手掌?一定是的,一定是的,一定是一个翅膀罩。他一定是风起哥哥,我等待风起哥哥回来。

  电瓶船回来了,上面插着“豆蔻3号”的旗帜,却没有人。会不会是风起哥哥累了,横躺在床上休息,我看不见?我跟随在电瓶船后面,看着电瓶船靠向码头。它自动泊在码头“豆蔻3号”的位置,没有人下船,也没有人过来迎接。

  风起哥哥呢?会不会他也死了?被明快杀死了?

  我不明白,如果国王——我觉得爸爸身为国王,才不得已以国王的身份做一些残忍的事——要杀人,大可通知海盗,让海盗在海盗岛上把人干掉,何必多此一举,叫两个小孩出马,一个诱惑,一个动手?

  爸爸是不是在试探我们,看我们有没有这个胆量和气魄?我记得老师告诉过我,以前有一个杀人族,族里的男孩必须去猎一个人头回来才算是长大成人。如果这是爸爸的测试,如果长大必须去做害人的事,我宁可不要长大。

  码头那里有人出现,老师坐着电动轮椅过来,后面跟着一个工人,工人推着一个白色箱子。他先把箱子放进“豆蔻3号”电瓶船里,再把老师连人带椅扛进船。工人刚离开船,电瓶船就开走。

  电瓶船开得快,破浪而去。老师坐在上面随着电瓶船颠簸。我追过去,问老师:“老师,你要去哪里?”

  老师年纪大,耳背。他举手托住耳朵,尝试听清楚。

  我再喊一遍:“老师,你要去哪里?”

  老师摇头不语。这是机密,不可告诉我。

  我再问一个问题:“老师,你要去做什么?”

  老师依然摇头,挥手叫我离开。

  电瓶船加速,一颠一颠而去。

  我望着渐渐缩小的影子,它朝向海盗岛。

 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

 

  如果三月我没发现那场比赛,那会怎么样?

  今年三月的时候,偶然发现红蜻蜓少年小说比赛,截止日期居然就在三月的最后一天。我算了一算,如果每天很努力地写的话,或许我就来得及参加比赛。但可能吗?有可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挤出八万字吗?

  “试试看好了,试到最后一天为止,或许可以的。”

  我是那么想的。如果中奖了,我就可以实现出书当作家这个梦想;如果失败了,没关系,下一次再来过。

  于是就这样,开始努力构思一个适合这个比赛的小说。

  当然,一开始故事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。

  那是一个宣传环保意识,一个小孩与树林得以沟通的故事,一个非常宫崎骏的故事。可惜,写了五千字,我就再也写不下去了。

  这个故事一点特色也没有。

  于是作罢。

  我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开始构思下一个故事。可是,人是很奇怪的,时间越是紧迫越是想不出半点故事来。我根本想不出任何一个更好的故事。

  就在我快要放弃这个比赛的时候,我想起被我搁置在旁的《梯阶上的寓言》,那个因为毕业论文而被埋在硬碟最角落最角落的故事,那个我明明花了好多好多时间构思,却因为能力与惰性问题而被晾在一边的故事。

  “是时候,让大家看见亚贾斯亚的样子了。”

  拍掉故事本上厚厚的灰尘,我又开始写起这个故事来。

  这时候,它就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故事了,我把我厚厚的梦想寄托在它身上了啊,它可是一个承载着梦想的故事。

  而关于梦想这件事,或许我们只不过需要一个值得冲动的理由,因为如果我们一股脑地、拼了命地往前冲的话,或许我们就能够抵达我们想要去的地方。

 

《爱,一直在这里守候》第1章

 

隽阳:

 

  十六小时又三十五分钟。

  我从吉隆坡飞往多哈,转机来到这陌生的国度。

  飞机降落夏尔·戴高乐机场的刹那,悬在半空的一颗心没有随机降陆。第一次独自远行,心中难免忐忑不安。当初在网上毅然按键订购机票出走的勇气,已经在三万五千英尺高空上,一点一点流逝,所剩无几。

  入秋的巴黎雾气朦胧,微弱的阳光透着摄氏十一度的凉意。

  我拖着大行李自地铁站钻出来,摊开地图,左顾右盼,始终摸不着方向。于是我放弃研究地图,沿路问了好几个人,总算抵达下榻的旅馆。

  小小单人房,五脏俱全。

  我亮起垂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,那朱红色的地毯,米白色的暗花墙纸,还有玫瑰花图纹的床单与窗帘,在柔和昏黄的光线下,分外典雅别致。

  拉开厚重的玫瑰花布窗帘,艾菲尔铁塔隔着落地玻璃,在不远处一座奶油色古典建筑物顶端,露出尖尖一角。

  我推开玻璃窗,轻轻打了声招呼:Bonjour!

 

 

  “哈啰!”

  一声招呼,嘹亮地划破高三理科甲的空气。

  正埋头抄写答案的我,反射性抬起头,看见戴上学长团专属领带的你,肩侧背着黑色书包,脚步愉快地走进课室。

  我垂下眼皮,继续忙自己的。

  “又在抄高数答案啊?”你屈起食指,叩了叩我桌面。

  “……”我送你一个白眼。

  明知故问。

  高数是我最弱的科目,那堆莫名其妙的、看起来伟大又复杂的数学公式,往往把我弄得昏头转向。我不是没有努力过,怪只怪自己没有天分,学来学去都学不会。对着一道一道数学习题,我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:到底要计算来做什么?

  “谁借你抄?小韩吗?”

  你扔下书包,抓起桌上的练习簿求证。

  很快,你露出一副“嘿,我就知道”的表情:“哎呀,你老是抄答案也不是办法。”

  你有一对令我艳羡的大酒窝,它们总在你说话的时候,乘机溜出来见世面。

  我看看手表,心急如焚。

  “还回来,快,没时间了!”

  剩下五分钟而已。

  上课铃声一响就来不及啦。

  你摇头,莞尔而笑,两颊的大酒窝越发深陷。

  你乖乖把小韩的练习簿还给我,在我座位旁逗留片刻,然后走开。

 

 

  高数课。

  阿木老师在白板上画了个椭圆形,张合嘴巴,叽里咕噜地尽说着一连串我听不懂的数学密码。

  我一如既往地撑起眼皮,牢牢盯住白板,实际上早已神游四海。

  “咯咯。”

  忽然,我的椅子靠背发出细微声响。

  我吓一大跳,灵魂急骤归位,差点没从座位上跌下来。

  扭头望去,原来是你用笔杆敲我的椅背。

  我个子娇小,每次不是被安排坐在最前座,就是前头数起第二个位置;而你,不过高我一个头,正好坐在我邻座的后面。

  “做什么?”我压低声音。

  你嘴角浮出笑意,递了张对折的字条过来。

  我接过来,迅速回转身体。

  拿眼偷瞥一下阿木老师,他正洋洋洒洒地在白板上挥笔解数学题,没有发现我们俩背着他传字条。

  我吐吐舌头,趁机会将字条打开来看。

 

 

  要不要加入高数补习班?

 

 

  你的字迹有点草,看得出写得匆忙。

  我皱眉,下意识地回头看你一眼。

  “老师!”

  霍地,小韩气定神闲站了起来,挺直腰背直言不讳:“这题的答案您抄错了!长半轴应该是XXX而不是XXX……如此……这般……面积就相对变成……”

 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。

  坐在小韩邻座的鸿羽更是嬉笑着等瞧好戏。

  我为小韩的勇气目瞪口呆。

  他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指正阿木老师的错误。

  看来,他是吃了豹子胆。

  “什么抄错了?老师怎会抄答案?!”果然,阿木老师恼羞成怒,抛下麦克笔,厉声苛责,“你们这群可怜的孩子,懂什么叫做尊师重道吗?老师只是一时写错,不是抄错!可怜的孩子,羽毛都还没有长齐,就以为自己很厉害,可以飞了是吗……”

  我低着头,悄悄把字条藏进手心,免得被发飙中的阿木老师发现。

  否则,罪加一等。

  好好一堂课,演变成在训话中结束。

  阿木老师两脚甫踏出课室,同学们便上前团团围住小韩,高声欢呼,似簇拥一个打虎英雄。

  你没有过去,仅坐在座位上望着他们微笑。

  我跟你一样,屁股粘在椅子上,毫无凑热闹的兴趣。

  我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对上。

  “对了,那个补习班……”我打开手心,藏在里边的字条已经被我揉到不成形。

  我想问你,补习班需要多少钱。

  “凡星,练习簿你替我交上去了?”小韩走过来,中断我的话。

  “哦,抄完后,交了。”我朝他合掌,表示感激。

  “明白怎样解吗?”

  “嗄?”

  “数学题。”

  我呆了一会儿,茫然地摇摇头。

  如果抄一抄答案就可以明白复杂的数学题怎样解,我何必考虑去上补习班?

  我不由得唉声叹气。

  小韩打了个响指,以命令式的口吻对我说:“从明天开始,你提早半小时来课室。”

  “嗄?”

  “我教你高数。”

  我眨巴着眼睛,以为自己听错。

  他要教我高数?

  他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?

  我歪着脑袋仔细想:除了经常向他借高数练习簿抄答案之外,我一天内几乎没有跟他说超过五句话,彼此只属泛泛之交,他怎么忽然间这样关心我?

  我抬眼,眼神里充满怀疑。

  “这是什么眼神?”小韩失笑,双臂互叠抱胸,“免费的!教你高数是日行一善。”

  “你是童军吗?日行一善!”我气煞。

  “哈哈哈……”小韩更得意了。

  我把眼神投向你,询问你的意见。

  你却回给我一个不置可否的神情。

  原本我打算尝试补习班的,可是小韩提出如此建议,我的决心又动摇了。

  毕竟,免费的。

  况且,小韩的高数水准在班上是数一数二的。

  有这么一个高人指点,相信我的高数成绩可以突飞猛进。

  “好吧,给你机会积积德!”我不客气地回敬小韩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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